一听要吃食，小娟急忙走到外间拿出砂锅，走去院子又从旮旯里拽出一个小炉子，麻利的抓了一把稻草，吹着火折子点燃塞进了小炉子里，墩上砂锅，不多时，一股鸡汤味飘了出来。
待鸡汤沸了，小娟把铜烧壶放了上去，把鸡汤舀到瓷碗里吹了几下凑近钱姨娘的身边，舀了一勺，“姨娘，喝点吧……”
钱姨娘挣扎的抬起头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哪来的鸡汤？这要是让……”
“姨娘，你别管哪来的，快些喝吧，攒些力气好把孩子生出来啊。”
或是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或许不想在外人面前多说什么，钱姨娘不再问，只是机械的喝着递过来的鸡汤。
“哎呀，痛……”钱姨娘忽然喊叫了起来。
“快些看看水烧好没有！”孙嬷嬷把手一挥，“快去把水端来！”
小娟慌忙放下碗勺，几步跑到院子里蹲在小炉子旁又塞了几把柴草，看着炉火熊熊燃烧着，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脸上竟闪闪发光。小娟抱着胳膊，肩膀微微抖动，喉咙里发出了呜咽声。
屋里疼痛的呻吟一声比一声紧，孙嬷嬷慌乱的喊着，“使把子劲，吸气，用力，用力，小娟啊，热水烧好了吗？”
小娟听见呼唤，赶忙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抬头一看，水不知啥时候煮开了，正沸腾着顶着壶盖，似要马上冲开阻碍倾泻出来……
屋里一再催促，小丫头也慌乱了起来，伸手抓住壶柄就要往屋里走，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小娟差点把壶扔掉，原来是情急之下出了差错，她竟然没有垫块抹布，那铜壶手柄的温度比亚于滚烫的开水，怕是她的手心要烫起燎泡。刚烧好的水她怎舍得扔下，好歹忍着痛，抓了一块抹布垫了上去，这才拎进房间。
大概是忙的顾不上时辰，小娟刚迈进门槛就听见一声鸡鸣，转头一看一缕曙光冲破黑暗，接着，一枚橙色小橘子似的圆球正在努力的沿着天际线往上跳，“哇……”的一声，响亮的婴啼划破了城市的宁静……
“老天保佑！”小娟高兴的跑了进去，“孙嬷嬷……”
嬷嬷怀抱着抱在小被子中的粉嫩的娃娃，脸上笑出了褶子，“哎哟，这个小娃娃可把我累坏了，这个小人儿还真是漂亮，眉清目秀的，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比她娘还好看咧。”
“让我瞧瞧，快让我瞧瞧……”小娟兴奋的跑了过去。
“嗐，你怎么还拎着热水壶，把娃娃烫伤了咋办？”嬷嬷紧张的后退几步。
小娟不好意思的一笑，放下手中的壶凑了过去，还不忘在身上擦了擦手，“快让我抱抱，嬷嬷，男孩还是女孩？”
“都说了是个美人坯子，还问我是男是女？”嬷嬷横了小娟一眼，却把怀中的婴儿塞进了她怀里，“小心着点，孩子嫩着呢，千万抱好了。对了，你帮姨娘擦洗一下身子，我的事忙完了该走了。哎，别看你家姨娘瘦弱，到关键时刻还真是有无穷的劲啊，孩子总算是顺利生下来了，这个小可怜，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瘦弱了，不过哭声倒是响亮，有劲，嘿嘿……”
“小娟……”甚是虚弱的钱姨娘唤了一声，“把孩子给我瞧瞧，让我抱抱我的女儿。”
“姨娘，我先扶你起来。”小娟将孩子放在床上，又费力的扶着钱姨娘靠在床头，这才把小婴儿送到了她的怀里。
孩儿总是自己的好，面对着粉粉的小婴儿，钱姨娘似乎忘记了生产的痛苦，两行热泪噗噗的流了下来。
“哎呀，这可使不得，月子里不能哭，对身子不好，钱姨娘，我老婆子知道你高兴，可是高兴也不能掉泪啊，快收住眼泪，仔细着身子。”
钱姨娘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儿，哪里还能听见什么外界的声音，只是一个劲的看着，看着，怎么看都看不够。
“咳咳……”孙嬷嬷干咳几声，“我该走了哈，你好生将养着，走之前我得嘱咐嘱咐你，月子里多喝些鸡汤鱼汤的猪蹄汤的，这样子好下奶，别碰凉水，米汤也少不得，记住了，我走了，走了哈。”
孙嬷嬷嘴上嚷嚷着走啊走啊的，身体却像钉子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小娟一拍额头，走到一架小小的三抽柜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包，荷包不是什么名贵料子，只是粗布绣制，上面的图案倒是绣的精致得很，竟比绣庄绣出来的还要精致些。
孙嬷嬷期待的瞧着小娟手里的荷包，却见小娟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把荷包放进的抽屉，又拉开另一个抽屉，从里面拽出一个匣子，匣子哈哈啦啦的，那是银钱的声音。
一恍惚，小娟把麻绳穿的四串钱递到了钱嬷嬷的手里，“嬷嬷，这是四百文钱，你收好，今儿个谢谢你了。”
“啥？四百文？这怎么够啊，我给人接生最少五百文的，像你们这种大户人家，怎么也得有个赏钱不是，加起来最少也得一两银子。”
“嬷嬷……”钱姨娘轻唤一声，为难的说道：“嬷嬷，我只是个姨娘，每个月的月钱也没有几文钱，攒了那么多日子，加起来也没攒多少，实在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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