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周延儒失魂落魄的离了京师，那头则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大场面，道路两边，数以万计的京师百姓张望着，使团两边，则是军士扛着重盾在两旁护卫着，毕竟清国与大明朝可是血海深仇，不知道这些观望百姓多少家人死在了入侵的清军手中。
现在大明打不动了！难得清人主动来求和，算是给崇祯一个巨大的台阶下，谁也不敢让这事儿出了岔子，到时候真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了。
“这位使节，这边请!”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亦是亲自出来引路，在前面领着，比周延儒弄得排场多了。
只不过跟在他身后，留着个金钱鼠尾小胡子，戴着珊瑚东珠顶戴花翎的范文程看着这一幕幕却是傲慢的昂起脑袋来。
如果不是东江那位不讲理的，这些人也配和我大清议和？
两次清军入塞紧闭着的京师城门在他面前也是轰然洞开，才从大牢里放出来的代兵部尚书陈新甲亦是在门口等候多时，范文程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可这陈新甲似乎明显不感恩那样，一张老脸抽搐的跟抽筋那样，面瘫一般的在那儿重重抱着拳头。
“见过贵使，陛下名本官恭迎贵使鸿胪寺下塔，贵使这边请!”
这儿大明的文官们倒是玩了个心眼，鸿胪寺是招待属国使节的地方，可皇太极都已经称帝称汗了，摆明了要和大明平起平坐，却招待范文程去那种地方，这是故意想要压清国一头。
战场上打不过人，这些大明朝的士大夫也只能在这儿玩点心眼了，也还好，范文程，宁完我之流也就是几个破落秀才，虽然在盛京官居一品，却也是输于没见过世面类型的，也不知道这个内涵意义，范文程也没反对什么，跟着就去了。
一路上，也是围观的京师百姓成千上万，甚至还有扔垃圾菜叶子砸过来的，不过倒霉的不是范文程一行，而是护卫来的锦衣卫。
中午，为了显示天朝上国的富足，崇祯还格外赐下了御宴，虽然没有后世满汉全席那般排场，可也足足有好几十道菜。
只不过崇祯没想到的是，看着这些他都省吃俭用穷大方拿出来的珍馐百味，不管是范文程这这个汉臣还是几个随行的满臣，无不是脸上露出了嫉妒与贪婪来。
今年辽东缺粮，缺到就算他们这些达官贵人都得紧衣缩食的地步了！
又是一顿贪婪的国宴招待之后，这次合约才进入了正题。
“贵国到底要什么，才与我大明缔结合约？”
真正谈判内容都得在私下里，不可能拿到光鲜艳丽的御前，崇祯皇帝面前只能是藩国使节卑躬屈膝的膜拜。而且虽然这次是清国自己前来求和，可陈新甲是个明白人，大明帝国如今能摆在谈判桌上的东西不多了，把范文程招待到了书房里，他是开诚布公的直截了当问了起来。
那头被毛珏的骑兵逼得火烧眉毛，范文程回答的倒是也很直截了当。
“我家皇上愿意与大明和平相处，不过大明朝必须承认大清如今的疆界!并且开放宁远，山海关，墙子岭三处作为马市互市，而且每年向我大清提供黄金一万两，白银五十万两!粮食三十万石。”
这个价格比他陈新甲被弹劾时候，尚且降低了一半还多，算得上很实惠很坦诚的价格了，听的陈新甲面上禁不住露出一股子喜色来，可令他惊喜的还在后头，手里拿出一分礼单来，也是很认真的念了起来。
“而且每年我大清国也会回馈给大明人身五千斤，裘皮一万张，东珠十斛，鹿茸若干。”
虽然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可好歹双方有来有往，像宋朝那岁币的意思更是消失于无形，让言官乌鸦嘴们也找不到攻讦的把柄。陈新甲都是死过一会的人了，他可没有贤相寇准那样为国为民讨价还价的情操，几乎他就要张口答应下来了。
说知道，谈判就卡在了这里。
“不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汝等边缘小族，蛮夷之辈，也敢与大明皇帝并列称君？”
“只要东掳还逾越称帝一天，大明与东掳就没有和平可言!”
义愤填膺站起来的，是鸿胪寺卿刘鸿训，他这一番话真是慷慨激昂，气宇轩昂，然而听的陈新甲却是差不点没抽出凳子打人了！没有和平可言？您老人家是不用上战场!如今辽镇只剩下吴三桂唐通的三万来人，九边都打空了，中原唯一的主力军左良玉部还在朱仙镇与闯贼对峙，拿什么打？
“刘大人!”
“陈阁部，莫非你还想丧权辱国？侮我陛下吗？”
这腐儒刘鸿训怒目圆睁，正气凛然一嗓子，震的陈新甲又是把话憋了回去，他算是知道这些耍嘴皮子的厉害了，干脆是一言不发，心里算计着回去还把包袱甩给崇祯，如果想要谈判下去，就早点踹这个腐儒滚蛋!
这话也真让范文程为难了下来，之所以把谈判底线订的如此低，还有来有往，就是因为清国急切的需要取得与大明的和平，然后用这份合约逼着毛珏撤回骑兵，可皇太极再大度，帝位上却也没给他范文程提供商量余地，真让皇太极退位，他也担心回去脑袋不保，故而范文程亦是狠狠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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