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搭着话,一边把李零让到楼上,还是那个书房,布置和许老生前一模一样,但是李零感觉有一点不对,一时又说不出来是什么,许愿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李零还在那个小沙发上坐下,对面的书架依旧,临窗的书桌前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短短一旬,物是人非。
许愿以一种几乎不可能被察觉的声音叹了一口气,李零看到她肩膀的起伏,“李老师,最后一次见到爷爷跟他交谈了些什么?”
李零本能拒绝了一下这个问题心想:“不是许老留了信儿给我?”
许愿察觉到他短暂沉默背后的想法,“李老师,我是在爷爷去世前接到了他的电话,说你是个特别的年轻人,让我把那个戏台模型送给你。”
李零内心仿佛看到一片暗色的海潮被雪亮的灯光一打,许老是在自己安排身后事?
“敢问许老的原话是什么?”
许愿似乎意料到他的问题:“你也觉得爷爷这个电话有什么不对,其实我当时也有一这种感觉。”她顿了一下
“我们一家原本跟爷爷住在一起,后来爷爷来了花都养老,我们一家逢年过节过来团聚,平时爷爷由保姆阿姨照顾生活起居,他身体一向比较健康,老年人有的病一概没有,所以我们也就是一周一两个电话的频率,而且周围环境好,他的学生也多,没想到周五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李零:“许小姐,我只见过许老一面,我们谈的大多是关于那座戏台的事情,您是否知晓,许家和那座戏台的渊源?”
许愿:“多少知道些。”
李零:“戏台在水下,留有残骸,本来约定我拍了照片要给许老送过来的。”
许愿:“你们之间有约?”
她的神色更加凝重,“爷爷在电话里说,最近认识了一个年轻人,叫李零,是花田书院的老师,挺特别的,古戏台的研究后继有人了。让我抽空送一趟模型给你。还说自己个老头子没留下多少钱财,那本回忆录就是最好的财富,是留给我的……”
李零内心急迫感上升:“还有吗?”
许愿说:“还有一句比较奇怪,……说我们挺般配的。我以为老人家只是寻常催下婚,只是说得有些奇怪。”她说着这句话,神情磊落洒脱,完全没有小女儿情态。
李零倒是内心一跳,没由来的紧张了一下。他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大脑运转起来,“许小姐,许老的遗容当时如何?”
许愿说“爷爷半躺在他最喜欢的摇椅上面,穿着他的中山装,面带微笑。”她低头蹙眉,想了想,“保姆阿姨第二天早上发现的,她不在这过夜,只上白班,医生来得时候,爷爷已经不在了。”
李零心里疑云更深,“许小姐,恕我直言,我怀疑许老的离去另有内情,你们没有报警处理吗?”
许愿凝视着李零的双眼,“哎……我也怀疑,但是医生检查过后,爷爷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如果再做更加详细的检查,恐怕动静很大,对父亲来说,不能毁了爷爷一世的荣誉,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不过,……”许愿似乎犹豫一下,李零也不催,“爷爷似乎自己安排的。”
李零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许愿:“医生说,爷爷血液里有检测出微量的佐匹克隆,就是安眠药。我记忆中的爷爷从来都是倒头就睡,十几秒,从不需要药物。所以,我也怀疑,如果爷爷是自己安排好的,他更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李零:“许小姐,许老除了建筑之外,有什么更加热衷的事或者人么?”
许愿:“爷爷一生挚爱唯有奶奶和建筑,奶奶故去十几年了,他全部心血都在建筑研究上,尤其是一些古建筑。”
李零:“有什么可能让许老放下对建筑的研究热情吗?”
许愿忽然明白了:“如果按照爷爷的性格,这段时间应该是等着李零把水下照片送来,然后推动鉴湖水下考古,他期待了多年的,倾注了很多心血的水下古建筑考古临门一脚即将启动,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主动离开呢?”
李零说:“如果说,假如说许老是自然故去的,那他又为什么特地托你给我送一趟戏台模型呢?”
许愿:“他完全可以等你来!”
“是什么原因让爷爷预知了自己的离开?是什么令他不再等着水下戏台考古的启动?”
李零:“答案恐怕在他留的话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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