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知道，”穆黛瑶点了点头，随口应道：“以前我家中买的就是驴骡，毕竟价格便宜，寿命也长。”
“但是犁地的话，驴骡就远远比不过马骡了，”纪执徐很少听见穆黛瑶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情，乍一听到，脸上的表情便明显有些认真起来，生怕错过她的只言片语，“瑶娘以前家中应该是不需要驴骡犁地吧？”
“嗯，家里经常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会有地可以犁。”
穆黛瑶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提及自己家中的事情，便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沉思了片刻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说道：“相公，我们家里如今是并没有多少地需要骡子来犁，以后若是手头宽裕了买骡子回来也不过是为了回家里来方便，有时候还可以帮忙运点货物去铺子里而已。”
“我之前去瓦市看过，驴骡的价格大概是八两银子，马骡则要十三两银子，但是能砍价，就看瑶娘你什么时候想买，我跟你一同去便是了。”
“那品相好坏相公你会看吗？”
“会看一点，”纪执徐清冷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多了几分柔和，他耐心地跟穆黛瑶讲解道：“不管是什么驴骡还是马骡，都得先看它们的蹄子，骡子蹄子窄就意味着它们的耐力强，能走长一点的路。”
“嗯哼，”穆黛瑶一边听一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甚至还能分点神感慨一下纪执徐这厮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催眠的感觉，“然后呢？”
纪执徐不知道是不是听出来了穆黛瑶声音里的淡淡困意，他在黑暗中弯了弯眉眼，带着笑意继续轻声说道：“然后还要看四肢，挑选那些粗壮健硕的品相才好，最后再看一看牙齿。”
他的手指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简单的几句话就已经把穆黛瑶想要了解的东西都全盘告诉了她。
“这个我知道，到时候掰开嘴看一下牙齿，就能大致分辨驴骡的年纪。”
穆黛瑶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她打了个哈欠，声音愈发变小。
“没想到瑶娘懂得也不少，想必也知道如何掰开驴骡的嘴不被咬住吧？”
闻言，穆黛瑶知道纪执徐是在打趣自己，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双手枕在脑袋下，此时的睡意有些翻涌上来，她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不知道又如何，我有相公你帮忙呀。”
这话把纪执徐听得心里有些熨帖，他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不要表现得过于愉悦。
“对了，还有一点，虽然骡子比牛走得快，但是快就意味着骡车比起牛车来要不稳当一些，坐过一次瑶娘你便会知晓了，怕是会颠得你不是很舒服。”
“无碍，我又不是那种娇气的人。”
这个穆黛瑶自己并不在意，抬手摆了摆。
“还有要坐人的话别忘了定制车厢，到时候我们一同去找个木匠说清楚车厢大小，应该过不了几日就能拿到了。”
“定制车厢啊，”一听到又需要花到银子，穆黛瑶眼珠一眨，对着纪执徐毫不客气地问道：“相公，你是不是手工活儿做得挺好的呀？”
“瑶娘，你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纪执徐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颇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相公你又不是外人。”
穆黛瑶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知道已经不早了，便毫不留恋地结束了话题，“还有别的事要讨论吗？没有的话我们赶紧休息吧，明儿我还得忙活一整天呢！”
“没有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纪执徐心里却还存在一点点念想，以为穆黛瑶会跟自己多聊一会儿天，然而过没一会儿，他便听得床上的穆黛瑶呼吸平缓，已经安然进入了梦乡。
纪执徐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语气中略带惆怅。
“就知道有事找我，用完便丢掉，无事就避开我远远的，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此时早就已经睡熟了的穆黛瑶哪里晓得纪执徐说了自己坏话，就算知道了，被说上几句就能换来这看牲口的知识，于她而言倒也不亏。
虽然在纪执徐这里知道了怎么挑选一只好的驴骡，但是目前穆黛瑶手上也拿不出来这笔银子去买，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当做日后的计划之一。
眼下还是坐一坐不用自己掏银子的牛车吧。
今日的铺子生意还是一样好，穆黛瑶摊煎饼摊得手都在抖了，幸好有纪执徐在一旁帮忙算钱，也算是减轻了她的一点负担。
不过也因为纪执徐在，来光顾生意的大婶子小姑娘要比平时多上好几倍，一个个都看着纪执徐不是羞红了脸，就是盯着他的脸怔怔地挪不开视线，连找的钱都忘了拿。
等到面糊和卤肉都卖光了，穆黛瑶才筋疲力尽地甩了甩自己的臂膀，原地跺了跺脚，活动一下已经僵硬了的筋骨。
而纪执徐则是看上去还挺有精神的，他默默地收拾好了一切，又站在穆黛瑶身后让她坐在椅子上，给她按摩了好一会的肩颈。
“力度适中，不错不错。”
穆黛瑶被按摩得很是舒服，微微眯了眯眼，像一只餍足的猫咪一般伸了个懒腰。
“那就谢过瑶娘的夸赞了。”
闻言，纪执徐弯了弯嘴角，手上的动作依旧不急不缓的。
只是穆黛瑶不知道的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透开的衣领处的时候，总是会比往日要更加幽深上几分。
休息了好一会后，穆黛瑶便站了起来，脸上虽然还有一些疲惫，但是明显精神头好了一些。
“走吧，我们回家去。”
“嗯。”
牛车车夫跟往常一样等在后院门口，穆黛瑶一下就跳了上去，扭头挑眉看了一眼纪执徐，仿佛是在问他能不能做得到一样。
“瑶娘的身手不错，”纪执徐按着车辕，也轻轻松松地跃了上去，微微侧头看向穆黛瑶的目光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倒是跟我以往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不知道相公以往印象中的瑶娘是什么样子的？”
穆黛瑶突然来了兴致，她不躲不闭地直接迎上了纪执徐的目光，嘴角上扬，然而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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